17.

 

 

「數到三一起唱生日快樂歌喔!一、二、三——」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這天又是錄製《久別》的日子,今天導演安排的這幾場需要特別多人聲群演,因此人到得也特別齊。

錄製的進度結束之後,徐文昕跟導演把大家留了下來,端出了生日蛋糕替許彬信慶生。許彬信既害羞又開心,感動得整張臉都紅了,直接請大家吃完蛋糕後一起去附近的居酒屋坐坐。

於是一群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前往居酒屋,吃東西、喝酒去了。

 

一路吃吃喝喝到十點左右,突然下了場大雨,啪啦啪啦的聲響大到令人心驚膽跳。眼看現場的人醉的醉、飽的飽,因為不太能喝又怕傷嗓子、所以沒喝多少的徐文昕幫眾人叫了計程車。幸好餐費已經被認識老闆的壽星許彬信事先偷偷付好了,不然算起來一定麻煩。

看著大家確實上車之後,徐文昕則扛著一杯就倒的許彬信上了最後一輛計程車。

 

真是的,雖然是壽星,但不能喝還硬喝是怎樣?

 

徐文昕哭笑不得,還好他和許彬信住得近,剛好可以送他一程,不然就麻煩了。不過幸好他喝醉酒也真是乖,不哭不鬧也不吐,只是恍神。

過了不久,車子順利抵達許彬信租屋處樓下,徐文昕付了車前後就把人扶下車了。

 

「好了,到了,下車。許彬信,你住幾樓?」

「五……樓。走廊最後一間……」

 

徐文昕在他口袋裡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拿出鑰匙跟感應卡開門,按了電梯等待。

 

「徐…文昕。」

「嗯?」

CasCaspia。」

「怎麼了?」

「新改好的劇本…要記得……看。」

「什麼?」

「不要再挑剔了,再改,呵呵,會每一篇都變成十八禁……」

「你在說什麼……」

Caspia,鄰家哥哥那劇本我很喜歡,不可以…讓你……亂來……」

 

電梯來了,怔愣中的徐文昕反射性地扶著許彬信進去,機械般按了五樓,任由那個醉鬼繼續說話。

 

許彬信在說什麼?

 

徐文昕看著電梯裡的鏡子發呆。鏡子裡的他和許彬信親密地靠在一起,許彬信閉著眼睛、嘴角卻帶笑,他靠著自己的姿勢既放鬆又依賴,微微顫抖的指尖卻又透露出他的緊張。許彬信的聲音帶著一點醉酒後特有的黏膩感,但在黏膩之後是親近與慌張交織而成的親密,讓徐文昕動彈不得。

 

「跟你講正經的、你、你就老不正經……」

「……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自己、自己要加我好友的…說什麼、討論、討論劇本…結果都在逗我!說好要認真討論劇本呢!」

 

徐文昕被這短短幾句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電梯門終於開了,他把許彬信扶了出去,一路沉默著到了走廊底端的房間,用艱難的姿勢開門。徐文昕把人扶到沙發上去半躺半坐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彷彿想透過他仰望自己的眼睛,看見自己想知道的真相。

 

終於,他鼓起了勇氣。

 

「許彬信?……B.S.?」

 

許彬信沒有回答,只是對著徐文昕傻笑。

 

〈鄰家哥哥的告白〉是徐文昕最近跟B.S.一直討論的一個劇本。B.S.寫出來的是純純的愛,但是徐文昕對於劇本結局有點不滿,總覺得最後應該加一個情不自禁的親吻才合理,可B.S.不太願意更改,他覺得太突兀。而徐文昕跟他吵著吵著,竟不小心延伸出了之後的故事,而且還是滾床單的劇情……

這個劇本根本還沒完成,而且後續十八禁劇情的討論更是只存在他和B.S.的對話框裡面。所以說……

 

「……是你嗎?」

 

徐文昕喃喃低語,盯著許彬信的雙眼亮得像星星。

 

人們常說「酒後吐真言」,再加上對話的內容的確是只有他和B.S.才知道的,因此對於「許彬信可能是B.S.」這件事,徐文昕的心裡其實已經信了八分。但他也知道現在真的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所以他不會、也不該在此時趁人之危逼問許彬信真相。

 

他把許彬信扶上床,替他脫了外套再塞入棉被裡,只留了小夜燈,接著就悄悄離開了。

 

大雨繼續下著,徐文昕怔愣著撐開背包裡的傘,走入雨中,決定徒步走回家去當作自我冷靜的手段。雨沖掉了幾天前他對陸玄笙的懷疑,將全心的懷疑與激動衝向了另一個人,一個他不曾懷疑的人。

 

前陣子徐文昕才試著邀請B.S.出來見面,卻被他拒絕了。

被拒絕的時候徐文昕有點遺憾,但他並不氣餒,深思之後只覺得應該需要給害羞的B.S.更多時間。

 

卻沒有想過,他有可能就在自己身邊。

 

不過想來也合理,許彬信早就知道了他就是Caspia、也早一步認出了他是以前的同學,但是自己卻明顯忘記他了,照這種邏輯來看,他會避不見面也是理所當然的。

大概許彬信自己也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竟然會因為酒精而使這一切露餡。

 

徐文昕越想越覺得合理,再加上許彬信的醉言醉語,讓他不禁在腦袋裡沙盤推演、完整了B.S.的所有行為。

 

看來……應該找個機會試探看看許彬信了。

 

只是此時的徐文昕並不清楚,在他才剛離開不久的房間裡,那個原本裹著棉被沉沉睡著的人,睜開了一雙毫無醉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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