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街的無限腦補空間

25.

「我跟鹿深老師來的時候剛好聽見最後一場戲，真的很棒。」縱使是公關用的笑容，齊筱娟也能笑得真誠。「鹿深老師還聽哭了呢！跑出去擦了好久的眼淚。」

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被陸玄笙拉走了，只有導播、齊筱娟跟徐文昕站在一旁聊著天，大部分時間徐文昕只負責聽，只偶爾應聲。陸玄笙再遲鈍也在徐文昕彷彿要吃人的目光下發現自己暴露了，但還是死不願意脫下口罩，就這樣離他們遠遠地接受讀者的包圍，並一個一個慢慢簽名，偶爾靦腆地彎著眼睛笑。

就連許彬信也在那圈包圍圈中排隊。

「其實鹿深老師一直很好奇錄音現場，也偷偷來過幾次。但他很怕打擾你們，所以每次都只敢躲在旁邊看一下就離開。」

「作者來怎麼會是打擾呢？來的時候鹿深老師都會提供很多很棒的意見啊！也幫了我們很多！」

「老師本來就很容易害羞，就算是跟他接觸這麼多年的我，他也不太愛說話，不用覺得奇怪。鹿深老師是真的很欣賞你們，很感謝你們的努力，期待成果出來。」

遠遠站著的那個身影，恍惚間與穿著甜點店圍裙的身影重疊。

徐文昕知道，陸玄笙容易害羞，一害羞就會臉紅，光是遠遠地看著，就不難發現，他在口罩遮掩下的臉龐，其實早就脹得通紅。陸玄笙捧著書簽名的左手有點抖，但簽字的右手倒是很穩，一筆一畫、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的筆名簽了上去。

「你們也真是來得湊巧，剛好是最後一場戲。之後要聽現場可就沒機會囉！」

「我知道，唉，是我硬把老師從家裡帶過來的，老師本來在趕稿，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電腦，簡直是趕稿趕瘋了！」

「哈哈哈，百忙之中抽空過來，真的不簡單。」

「也幸好有過來，不然等他趕稿完回想，一定會後悔。」

「對了對了，機會難得，等一下我們要去吃慶祝大餐，訂的是一小時後的餐廳。等鹿深老師那邊簽完了，編輯小姐跟老師要不要一起來？」

「咦？這樣會不會太麻煩？」

「不會不會，我們訂的是可以臨時加人的，我們訂的那家真的很好吃……」

哼，趕稿？應該還有躲我的成分在裡面吧？

加油啊導播，就靠你留下編輯跟陸玄笙了！

徐文昕微微瞇起眼睛，盤算著等下一定要想盡辦法坐在陸玄笙旁邊，讓他逃也逃不了，連上廁所他都可以陪著一起去。陸玄笙似乎感受到了威脅，悄悄瞥了徐文昕這個方向一眼，又鴕鳥似地移開目光，完美錯過了拒絕的時機。

等那邊好不容易鬧完作者了，導播大手一揮，讓大家趕緊分配好誰該載誰就趕緊出發。陸玄笙本想趁機開溜，但齊筱娟已經幫他答應這場飯局了，前腳剛跨出去，就被拎了回來。齊筱娟是開車載陸玄笙來的，車上還有兩個位置，剛好把徐文昕跟許彬信這兩個坐捷運來的塞上去，順便當成指路的。

上車前許彬信悄悄跟徐文昕說他想跟作者多聊聊，正好徐文昕也不急於一時，就把後座讓給他跟陸玄笙了，自己則坐到前座幫齊筱娟指路。陸玄笙剛開始跟許彬信說話的時候很僵硬，但漸漸的也放下心來，只是從小動作看來依然有點緊張。徐文昕有一句、沒一句跟齊筱娟聊天，偶爾透過後照鏡往後看，還會看到不安地攪著手指的陸玄笙，看起來既可愛又可憐，看得徐文昕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明明是小小的一段路，硬是弄得緊張刺激。

到餐廳時他們剛好是第一批抵達的，陸玄笙隨便坐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徐文昕動作自然地佔了他右手邊的位置，許彬信則是坐到了他對面，齊筱娟也就自然坐到了許彬信隔壁。陸玄笙大概是知道自己躲不掉了，認命地低頭研究菜單，直到所有人都坐齊。

此次參與《久別》的配音員有一半以上都是心聲劇社的人，本來就算熟悉，而其他本來不算熟悉的也在配音過程中漸漸混熟了，因此這頓飯吃起來熱鬧滾滾。該感謝的相互感謝，該算帳的也在餐桌上相互碎念。

陸玄笙終於脫下口罩吃飯時，被大家驚呼連連的聲響給弄得滿臉通紅，更別提他還被愛熱鬧的拱出來講話，嚇得差點當場逃走，是徐文昕跟許彬信笑著幫他擋了。只是沒有人發現陸玄笙脫下口罩時，許彬信那一眼間的怔愣，與他臉上漸漸勉強的笑容。

這頓飯雖然真的很好吃，但吃得驚心動魄。陸玄笙幾乎只有菜剛上來、入口那瞬間感受到食物的美味，之後就被各種突發狀況弄的渾渾噩噩，更不用說他最大的隱憂就坐在他身邊，時不時噓寒問暖。

也不知道吃了多久，終於，到了陸玄笙最期待的散場時間。

「鹿深你去哪呢？不是說好了我順路載你回去？」

「筱娟姐，我……」

「筱娟姐，我跟老師還想去逛逛，就不麻煩妳了。我等會兒送他回去。」

「咦？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啦？」

「我、我，那個……」

「我們本來就認識，是不是啊？陸玄笙？」

徐文昕這計直球正中紅心，一直擔心他今天爆走的陸玄笙慌了一下，才終於認命地點點頭。齊筱娟看了看他們，見陸玄笙沒有掙扎、乖乖讓徐文昕拉著，也就笑著叮嚀不要玩太晚、記得明天要繼續趕稿，然後開車絕塵而去。

對陸玄笙來說，那絕塵而去的，似乎還有他人生的希望。

「好了，我們找間咖啡店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