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街的無限腦補空間

11.

「請問……那個眼鏡店員、我是說、陸玄笙呢？」

陳堯聽到詢問的聲音，從櫃檯後抬起頭看了看，發現是徐文昕。陳堯記得他從開店進來開始，就已經在櫃檯附近兜兜繞繞好幾圈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幾秒，才開口回答。

「他今天三點的班。」

徐文昕看了看手錶，兩點，還有一個小時。他只好失望地道了謝，打算回到座位繼續做點事情。

他想好好謝謝那個店員，順便告訴他……的朋友正在錄音的事。沒想這麼不巧，遇到他的班表比較晚的日子……

正當徐文昕轉身，店門剛好被人推開，清脆的鈴鐺聲響了響。

沒想到進來的是一個不算陌生的人。

「徐文昕！」

「許彬信？這麼巧？」

「對啊，上次才聽你說起這家店，今天剛好有空，就來看看了。」

許彬信笑著抓了抓頭髮，讓徐文昕給他推薦甜點。徐文昕沒想到上次吃飯的順口介紹，竟真的邀來了許彬信，便也像是遇到同好似的和善地介紹他自己喜歡的甜點。

最後決定點了個草莓千層蛋糕跟烏龍奶茶，許彬信端著盤子坐到了徐文昕的對面位置上。左右也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徐文昕也就順勢跟他聊了起來。話題主要集中在配音上，對於熱愛配音的人來說，倒也是個很好聊的話題。

「說起來……徐文昕，你是不是L國中畢業的？」

「咦？你怎麼知道？」

「嗯，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是……如果沒錯的話，你的國中班導是不是一個矮矮的、但是脾氣超級火爆中年男子？」

「你是說小鋼炮！你也是L國中校友？」

「徐文昕啊，我是你同學，同班同學。」

徐文昕愣了好大一下，才靜下心專注地看著許彬信好一會兒。他試著從他乾淨柔和臉部線條中尋找過去的痕跡，卻喚不出任何依稀的記憶。最後，他終於在許彬信無奈笑臉中的酒窩、還有帶著淡淡失望信息的淺咖啡色眼睛裡，找到了關於過去歲月的線索。

突然，他腦中閃過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啊，那個坐在角落不說話的！」

「好吧，算你勉強記得我……這樣我就不會太難過了。」

「對不起啦，你不要難過。不然我請你吃甜點？」

「請我吃晚餐好了，我想吃拉麵。」

「嘖，我看你也沒多難過嘛……」

「我突然很想吃牛排……」

「同學，我錯了，對不起。」

許彬信哈哈笑了出來，徐文昕被他這麼一逗，原本的尷尬也一掃而空，忍不住微笑。

「不過你對我沒印象也情有可原啦，畢竟你可是班上的人氣王，我可是邊緣人。班上至少有一半女生喜歡你……」

「我也沒很受歡迎，你太誇張了。受歡迎的應該是班長吧？」

「不，班長只是成績好而已，你是成績好、人又溫柔……在男男女女之中都很有人氣喔，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你這樣講、我突然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要造謠啊啊啊！」

徐文昕一向遲鈍，只覺得今天許彬信的聊興高到令他有點吃不消，不過畢竟是久違的同學相認，他也就順著轉換了的話題繼續聊。他只覺得許彬信有點誇張，卻沒有發現許彬信每一句話尾都輕輕顫抖著，彷彿在緊張著什麼、又像是興奮與害羞兼具的小粉絲。那雙漂亮的淺咖啡色眼睛在面對他的時候，更是整個亮得像是星星，眼底滿滿的都是他的倒影。

兩人就這樣聊著聊著，時間竟過得飛快，天色一下子就暗了。徐文昕和許彬信看了看時間，決定出發去吃晚餐。許彬信先結完帳，走出了店門、在外面等他。

徐文昕正在結帳時，不禁分神想著陸玄笙怎麼還不來，此時店門突然被推開來，匆匆閃進一個人影，慌慌張張。陸玄笙戴著口罩，頭髮凌亂，滿眼惶恐，儀容有點凌亂，像是剛經歷一場戰爭似的，讓徐文昕不禁多看了一眼。

他看了看手錶，已經五點半了。陸玄笙整整遲到了兩個半小時。

「店、店長，對不起我現在才到……」

「看這時間…你是不是早上又燒起來了？怎麼不直接打電話請假？」

「可是今天班表只有店長跟我，其他人都有事情……」

「以前沒有你們我照樣做得好好的，擔心什麼？」

「店長對不起，我曠職了……」

陳堯冷著臉關心、手上的結帳動作還流暢地沒有停下，陸玄笙則是頂著一頭亂髮不斷道歉，兩人的對話根本是平行的，沒有任何交集。一時間場面有點可笑，令徐文昕忍不住笑了出來。

「啊，是、是你……要走了啊？」聽到笑聲，陸玄笙這才發現他，轉過來的眼神不知為何有點閃躲的意味，但還是努力擠出問候。

「嗯，本來想找你聊聊的，不過下次吧。」徐文昕笑笑。「發燒了就休息吧，你沒看你們店長這麼擔心你？趕快養好病、才能真的幫上忙啊！」

「我、我……好的，我知道了。」

「那就下次見啦，掰掰。」

徐文昕收了發票和零錢後笑著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Crème Brûlé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