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街的無限腦補空間

首先我必須說，這篇文只是我想記住《服妖之鑑》的方式，裡有我大量的個人思考，所以不建議還沒看過《服妖之鑑》的人先閱讀，否則觀看時的思考很容易被我帶著走。我覺得劇場就應該是觀眾自己的劇場，不是另一個觀眾為他描述出的劇場，所以請務必自己進劇場支持喔XD

也歡迎大家跟我討論XD

好的，那麼，以下開始。

首先先來說說劇情。很直觀的，這個故事從表面可以這樣說：

普通上班族均凡連日作夢，不堪其擾、卻又沒有人可以幫助她。她寫不出任何一個字，她想要將那些夢忘掉，所以她拼命地吃抗憂鬱的藥以讓自己忘記。某一天，她收到了來自療養院護士的信，告訴她、她已經去世的爺爺想告訴他一些事，請她到療養院來一趟。均凡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來到了療養院，一眼就被寄信的護士認了出來。護士看出了她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於是提出了幫助她治療的想法，要她把所有的夢境「寫下來」。因為藥物、以及心裡抗拒的關係而陷入混亂的均凡起初有點抗拒，卻發現護士娓娓道出的故事、漸漸地與她的夢境重疊。

那是一個關於國民黨特務凡生與女大學生湘君的夢境（故事）。

某一次凡生因故抓了湘君與她的大學同學們，卻意外被她知道了自己「渴望穿女裝」的慾望。原來，強悍與冷血的他，內心中最渴望的、也不過是一支美麗的「口紅」。為了救出同學們並保住自己的小命，湘君只好答應陪著凡生去買女裝，也漸漸走入他的內心世界。她甚至陪他到上海去，只為讓凡生自由地穿上渴望已久的女裝。但是在那裡，湘君也聽到算命的人說了一個故事，關於她和凡生的前世的故事。

前世的凡生是個頗有文采的才女，嫁給了一個商人。某一次，她扮男裝到了妓院去玩，意外解開了花魁的謎題。自此之後十九天，她連解了花魁的十九道題，卻在她即將前往妓院解開花魁口中「最簡單、也最不簡單」的那一道題目時，因丈夫生了重病而無法出門，並迎接著丈夫的逝世。因此，她沒有機會解開那最後一道題。但此時花魁卻上門拜訪，要求弔祭她的丈夫，她這才明瞭、花魁把自己誤認成她的丈夫了。她在夜半忍不住又扮成男裝再次出現在花魁眼前，開始相對訴說緣分、謎題，她卻也在花魁的眼神中、知道了她明白了自己的真面目。從此她被家人送入寺廟青燈古佛直至死去，而花魁誕下一子，一輩子也就這樣過了。

凡生笑湘君迷信，兩人從上海返回台灣。無奈回台的湘君卻被懷疑她的夥伴們逼問，最後只好供出凡生的秘密。沒想到湘君的男友將湘君手中的照片匿名寄到警局舉發，因此讓凡生被動刑逼供，冠以共匪的罪名，送入精神病院了卻一生。

聽到這裡，均凡才終於了解：護士就是湘君，而自己則是凡生的轉世。一代一代的輪迴之中，他們一直再相遇、卻又錯過彼此。

沒想到此時卻突然出現兩個護士，抓住了湘君，對均凡解釋說她是病院裡的病人。湘君掙扎、均凡不願相信，她開始覺得混亂，朦朧中她舉起了凡生留下來的手槍，朝著湘君的方向發射――

但是我覺得，故事並不是表面這麼簡單。我想到了以下的解釋方式：

首先：你確定這個故事都是真的嗎？

《服妖之鑑》中有一個很重要的意象，就是「夢」。也就是說，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夢。但是這也代表觀眾無法知道到底哪些部分是真的、哪些部分是假的。

接著，這又牽扯到一個問題：如果這整個故事都是夢，那麼、到底是誰的夢？

我認為最有可能的解釋是，這整個故事是湘君或是均凡的幻想（夢）。第一個假設是：湘君出於對凡生的虧欠感，加上算命師對她說的故事，所以幻想出了凡生的轉世――均凡的存在，試圖給自己一個補償的機會，卻又在最後的那一槍中或結束、或清醒。第二個假設是：均凡幻想出了一個了解她、試圖幫助她的護士，所以護士說的故事才會漸漸地和她的夢重疊，然後她在自己的夢中，決定殺死那個逐漸失去控制的護士。不過我也有想到另外的可能性：會不會這一切是凡生與湘君第一次見面時，當他將槍指向她的時候，凡生在那一瞬間裡所做的夢？

真真假假，就看大家心裡怎麼解釋了。而整齣劇最後的這一段，或許可以給大家一個模糊的答案：

「人一生中，平均做十萬個夢，花在做夢的時間累積超過六年。有一個人，他會一直作夢，做很長的夢，他在夢裡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待在夢裡的時間，漸漸比現實的時間還要長了，越來越長，如果夢變得比現實還要長，那會怎麼樣？先是夢到一天，再夢到兩天，再夢到一個月，然後夢到上輩子，上上輩子，這一輩子，最後，他夢到了永遠。」

接著我想談談一些我所看到的小細節。不過我也只看了首演這一場，所以這一部分會有點破碎，也有可能有錯誤，請大家見諒XD

「服妖者，男穿女服，女穿男服，風俗狂慢，變節易度，故有服妖。」

既然叫做《服妖之鑑》，所謂的「服」當然就是重點了。我只點出一些我覺得比較有意思的說。

所有演員的第一件服裝都是灰色跟白色相間的衣服，帶有一種進行神秘儀式的色彩。而我猜演員們在穿上這件衣服時，代表的是一種「抽離」與「旁觀」。所以他們會站在旁邊看著，會搬箱倒櫃，會像說書人一樣一句一句地念，但是卻是讓人覺得疏離的。而這或許也可以跟某些角色會在某些時候，念劇本一樣念出自己的動作有關。

接著便是凡生和才女的裙子跟男裝。這兩套衣服都是紅色的，凡生是鮮紅、才女是絳紅。紅色是中華民國國旗的其中一色、是共產黨旗的顏色，但是同時，最重要的是，它也是「口紅」的顏色。我想也許這個顏色在整部劇裡代表的是「忠誠」，卻不是故事裡旁人認為的國家忠誠，而是「對自己的忠誠」。

再來讓我注意到的是煙，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第一次出現煙的時候，我記得是護士遞給均凡的線香，之後便是凡生所抽的菸、特務逼問湘君時所點的煙，以及沒有特別出現、但我覺得或許也能夠算進來的槍口的煙。我想煙或許是一種引導：均凡在恍惚的煙霧中進入了那些夢；凡生在煙霧之中向湘君吐露心情；另一個特務手中出現了煙霧，或許代表的是主導權的轉移；而最後槍口的煙，或許代表的是結束。

此外，是關於舞台整體畫面，主要是關於環形以及燈光色彩。

第一次看舞台時，直觀的會發現兩個圓：演員頭頂上的圓、以及演員踩在腳底下的木圓。這很好聯想到《服妖之鑑》重要的環節：輪迴與循環。不過我覺得還可以加上一個圓，那就是均凡與護士、湘君與凡生兩對演員同時出現在舞台上時所形成的圓。有一幕我印象很深刻：均凡躺在護士腿上、而凡生躺在湘君腿上，在舞台上一左一右、兩者對稱。就是從那一幕開始，我開始猜測會不會他們就是彼此（轉世），我覺得蠻有趣的。而燈光顏色也一直讓我很在意，尤其是從偏白光切布景中吊著的燈泡黃光時，總有一種即將發生什麼的感覺，這也是我印象中劇裡最常出現的燈光切換。而之後我記得有一幕（似乎是接近湘君被逼問、凡生要被捕的時候），有個場景是原本出現藍光、後來加入了一半的紅光，最後出現綠光，我覺得這一幕很特別，不過還沒想出這裡燈光有沒有什麼含意。

最後來談演員跟音樂。

音樂真的不用贅述，就是大加分。氣氛整個很好，雖然因為演員表現得很好有時候會因此注意不到音樂（不要為自己找不專心的藉口），但是驀然回首就會發現剛剛的音樂好棒。

而演員最出彩的不用說當然是凡生（謝盈萱）（喂XD）當她一出場，我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編劇粒粒大大會說就是因為謝盈萱穿西裝太帥所以寫出這個劇本XDD而且我覺得她很細膩地模擬出「男人」的樣子，無論是從口音、還是從一些細節動作如坐姿、抽菸，也因此凡生在講自己的故事時、凡生在抱著湘君哭時，抑或是說出那句：「有妳在，我覺得很好。」時，那股辛酸就很自然地瀰漫了整個舞台。再來，劇情中她有很多小片段我覺得處理得很好，讓我覺得被重重打到。例如：我喜歡凡生剖析自己的獨白，尤其是他第一次穿上紅色洋裝，在聽見湘君稱讚他很美時，撇過頭去忍不住大哭時的那一段

此外我也一直私心在注意念慈姊姊，看到她心情就好棒不知道為什麼XDDD她的部分我最喜歡的有兩段，第一，她剛開始那段關於作夢跟焦慮的獨白，再來就是那一段古裝戲我真的是莫名喜歡。最多的時候，她的角色都是「觀看者」，她一開始「無法書寫」，就連在演出才女時，她在大多時候也只是看著演出男裝的她的謝盈萱，靜靜在舞台上逛著。她的角色總和謝盈萱的角色是一體兩面，但是一個激烈參與、一個卻冷冷觀看直到最後發射了那一槍，這種對比我也覺得很好玩。

此外，每一個演員都表現得非常精彩，原諒我無法指出所有片段，因為演員們超忙碌、演出的小片段真的超多。除了他們一人分飾多角超冷靜我覺得很有趣之外，我還很喜歡海龜跟魚的那一段。尤其是在海龜的獨白之後、他們將海龜的裝扮一點、一點地脫掉那裡，不知怎麼地覺得很有味道。

啊啊啊啊，感覺上看完演出後隔了一天才打出自己的想法，還是會缺了不少當初在腦海中流轉的細節，那就等我之後想到再補好了。目前就先這樣吧（嘆氣）。

嗯，《服妖之鑑》真好看。我好想二刷喔嗚嗚，但是我沒錢嗚嗚嗚，而且我沒有買到特別節目單可惜到我真的垂心肝嗚嗚嗚QAQ

總之，最後不免還是要用這一句做結語：

謝盈萱真的好帥（（被打

By，福爾摩君/微光